一個不安全但是很好的選擇

杜風邀請我寫一篇「千里馬計劃」（或稱「補助博士班赴國外研究」）的心路歷程，一方面提供申請的相關資訊，另一方面則是分享這趟旅程的感想。我不是第一個在系刊上發表千里馬心得的人，但我想這篇文章仍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因為我選擇去的國家是：擁有廣大蔚藍天空的南非（照片1）。

照片1  因為我們有太多的山與高樓，所以看不到這樣寬廣的天空

不同於一般人選擇國外單位的方式，當初我是因為閱讀期刊論文時，對某位作者的研究充滿興趣，因此寫了一封毛遂自薦的Email給她。如果你想要採用這個方法，請先確定你本身相當幸運，就我所知大部份的大師並沒空理會這一類的請求。但是，由於她曾經受邀到台灣兩次，所以我的Email並沒有直接到垃圾桶，而是經過一番往返後確定了我千里馬前往的研究室。在此，必須特別感謝國家科學委員會，並沒有因為這個不平常的選擇，而拒絕我的申請。我可能是第一個千里馬計劃申請去南非的學生，因為不但研教組無法提供之前曾經申請去南非的學長姊資訊，南非駐台辦事處也不清楚怎麼處理我的簽證，我預計停留的時間是八個月（2011年10月到2012年6月），期限六個月的觀光簽證並無法滿足我的需求，可是我又不會在南非的大學註冊，所以也不能無法發給我學生簽證，最終採用的辦法是在觀光簽證上加註「到南非進行研究八個月」。

如同這篇文章的標題：一個不安全但是很好的選擇。選擇這個對台灣學生相對陌生的國度，甚至是有點危險的國度，事後證明是非常值得的。這趟旅程有許多事物想與你們分享，但我只能在有限的篇幅內，儘可能地讓你們得以體會這個讓我會想一再造訪的國家：南非。

首先，我想先談談為何我會選擇南非，很少有國家可以重新制定本身的法律與政策，但南非推行民主政權之後，便擁有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們重新制定一套有利於國家發展的新原則。新水法於1998年通過，水資源不豐沛的南非，在新水法引入「保留水量」的概念，政府為人民的共同利益保留部分水資源，第一部分是南非人民最基本的民生用水，如：飲食、衛生等；第二部分則是生態用水，用來維持河川的生態多樣性，保障該生態系統能夠為人類提供服務。「保留水量」的用水需求優先於其他用水，必須予以保證。保留生態用水是相當先進的概念，值得台灣仿效和學習。

除此之外，還可以從很多地方都可以觀察到南非人尊重自然的態度。我待的學校Nelson Mandela Metropolitan University 位於 Port Elizabeth（照片2），校園旁邊就是一個自然保留區，當中可以發現斑馬的身影，而位於市郊的 Addo Elephant Park，大象甚至就直接走在你的車子旁邊，你可以在湖泊旁邊同時看到近一百隻大象（照片3）。直到我身處南非，我才能體會原來生活在台北市的我們，正是 Rachel Carson 所描述的那種“寧靜的春天”（1962出版）。而在南非生活的每天早上可以各種鳥語作為鬧鐘，而不是汽機車的引擎聲；開車可以看到長頸鹿，而不單單只是紅綠燈，這就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上方為中央大樓；左下為系館入口；右下為宿舍） 照片2  Nelson Mandela Metropolitan University

照片3  Addo Elephant Park

南非擁有許多美麗的海灘（照片4），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沿著沙灘漫步超過一公里，或是找一家小餐館望著大海發呆。南非的左側是大西洋，夏季受到來自於南極洲的洋流影響，水溫大約在15度左右（差不多是冷泉的等級），早上起床後衝進大海的懷抱中，一整天的精神都有了。南非的另一側則是印度洋，在這邊玩水你必須隨時小心鯊魚，根據統計每年平均會有一個人因此喪生，南非人面對此情況，並不是禁止人們接近海洋，也沒有捕殺這些鯊魚，而是試著尋找一種與自然共存的方式，他們在每一個沙灘的制高點設立瞭望台（照片5），監看鄰近海域內是否有鯊魚的蹤跡，再透過旗幟來警告在海邊遊玩的人們。但是，除了鯊魚以外，你還可以在Boulders沙灘與企鵝近距離接觸，甚至與他共同徜徉於大海之中（照片6）。

照片4  南非的美麗沙灘

照片5  鯊魚瞭望台

照片6  與企鵝共同倘佯於大海中

談完自然，就該談談人文方面。南非是右駕的國家，開車必須靠左行駛，這件聽起來不難的改變，還真的需要花點時間適應。然而，在南非開車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不但眼前的風景美麗且多變，路上的車輛都相當有秩序，任何車輛只要發現後面的車速度高於本身，就會靠路邊，讓後車先行通過，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密碼，後車通過時會以短暫的雙黃燈表示感謝，而讓路的車則會閃大燈代表不客氣。語言方面，南非不但擁有三個首都（行政、立法、司法各有一個首都），法定的官方語言更高達十一種。雖然現行主要以英文為主，但黑人的英文通常會受到源自荷蘭語系的南非話干擾，不太容易聽懂，就像我跟我的研究夥伴 Lucienne，我們一天可能花兩三個小時只為了討論一個想法，不過因為校園裡有許多國際學生，所以對於此情形可以非常包容。比較令我沮喪的是，我的教授指派了一個熱心的喀麥隆同學 Bascal 來當我的嚮導，他非常認真地解說每一件他覺得我應該知道的事情，但是我幾乎沒有一句聽得懂，在初期我們根本就是透過肢體語言來溝通的。

受到台灣媒體的影響，你們可能對這塊孕育我們長大的福爾摩沙有諸多抱怨，但是台灣治安真的相當好。南非由於社會的貧富差距大，又可以合法的擁有槍支，在某些區域（種族隔離時的黑人區），貧窮的黑人甚至可能為了不到台幣一百元而擊斃你。在南非的白人與黃種人通常都相對有錢，因此很容易成為黑人的目標。某市郊高爾夫球場的白人老闆，就在前往銀行的路上，遭到員工夥同外人伏擊而被擊斃，搶走當日的營業額。另一個開店的中國家庭則是被入室行搶，在死前受盡折磨，因為歹徒不相信他們已經交出所有的現金。這些案例在南非層出不窮，因此南非每一個正常家庭幾乎都會有保全與電網，養狗則是大部份人的嗜好。生活在南非，你必須懂得他們的遊戲規則。例如，在郊區或者入夜之後，不要獨自一個人行走；或者在沒有任何保護下進入黑人區，這可能有點類似美國的布魯克林區吧。

最後，給之後想要申請千里馬計劃的學弟妹一些建議。第一，相信自己的能力，勇敢追夢。年輕人應該不害怕犯錯，一個衝動的念頭或許就是你前進的驅動力。千萬不要躲在亞洲團體之中，這樣你會損失很多樂趣的。第二，不要虛度這段美好的時光。想辦法實際參與一兩個計劃，嘗試學一點技術或產出一些成果（照片7與圖1）。放心！你仍然會有充足的時間去體驗該國的生活，頂多就是沒有上Facebook的時間。第三，試著聯絡當地的慈濟，台灣這個遍佈於全世界的組織，不但熱心助人，還可以讓你更深入當地的生活。由於當初我的行李絕大部份都是伴手禮，也因此我成為慈濟救助的對象，感謝他們提供我泡麵與台灣米（南非賣的米是泰國長米，我吃不習慣），更常常帶我出去玩。

（上為Mngazana estuary；下為與J.B. Adams教授的合照） 照片7  現地調查

（文章審查中，任何形式的引用請洽作者） 圖1 參與計劃的實際產出

參與計畫

1. J.B. Adams and N.A. Strydom, 2011. Marine and Estuarine Resources, Trends and response to climate change in the Keiskamma Estuary. Canadian START programme.
2. National Research Foundation (South Africa) - SEAChange programme (Society, Ecosystems and Change in the marine and coastal environment), 2011. Estuary habitats and response to anthropogenic impacts and climate change.
3. Water Research Commission (South Africa), 2011. Role of primary producers in nutrient cycling in the Great Brak estuary, South Africa.

期刊或研討會論文

1. Yang, S.C., Shih, S.S., Hwang, G.W., Adams, J.B. & Lee, H.Y. The salinity gradient influences on the inundation tolerance of mangrove forests. Journal of Ecology (submitted).
2. Riddina T., Yang, S.C., Adams, J.B. Predicting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the mangroves in the Mngazana Estuary, South Africa under increased sea level (submitted).
3. Human, L.R.D., Snow, G.C., Adams, J.B. & Yang, S.C. (2012) Developing a nutrient budget for the temporarily open/closed Great Brak Estuary, South Africa. 50th Estuarine Coastal and Shelf Science Conference (ECSA): Today's science for tomorrow's Management. Venice, Ita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