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風63 期 焦點人物

回憶幾椿饒有趣味的團隊工作

於幼華

臺大環工所退休教授

 

‧其一‧

個人加入土木系教師陣容是在民國六十三年夏,當年當季與我一起加盟的還有胡錦標先生,我們倆原是大學時代的同班班友,所以乍見到有位老夥伴也不約而同地返系服務,當然格外高興。

錦標兄與我雖分屬結構/力學與衛生工程組,但課餘閒暇我們每會利用中午時分再覓兩位同仁,或同學一起砌磋橋技(Bridge),當時對橋牌也還頗有興趣的學長,就是以副教授兼代系主任的茅聲燾教授與水利組的周文輝老師了,茅主任打牌的特色是思慮週密且偶有假動作;而文輝兄則總一路談笑間用兵,想來較之於他所更擅長的圍棋言,橋藝怕是較可放輕鬆點玩的小遊戲罷。

卻是這樣的經常性聚會-想不到它竟成了個嚴肅度高的團隊工作的緣起!

是什麼樣的團隊工作呢?

是集體創作。我們四個還算年輕的歸國學人,打算在中國時報副刋上闢出個小專欄,輪流談談返國任教後的「書生之見」!這個點子起於我們間的那位,此時確已追溯不清了,只是,當副刋總編不但要請咱們吃飯,而且已將專欄標題為「木頭人語」時,我們這才深感事態嚴重,因為,每星期每人得擠出千餘字的時事感言,可不簡單呀!

於是,因為這個專欄的成立,我們此後大概有三兩年以上沒法兒再定時橋聚了,而我自己為維繫住多年嗜好,也只得去系外另闢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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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退休後-茅兄特北上灣區探昔日橋友 2011.8.11

‧其二‧

在系上的第二項團隊工作即是參與了「翡翠水庫環境影響評估」案。

70年代末期,當時自己正滯美而對「是留是走」頗生猶豫之際,接到系上兩封來信,一是顏清連主任要我速返以參加台灣這第一宗大型水利建設的環評研究案,另一封則是駱尚廉講師的,他需要有位衛工組的博士班指導教授。

而巧的是顏主任所找來的計畫專案助理正就是尚廉兄,所以兩椿好事併而為一的引力太強,個人只能涎下臉,央求內人放棄工作,好再度隨己返台。

這次的工作團隊已自四位擴充為十餘人了,而且因環評領域除水資源與環境污染外,尚涉及自然生態與人文社會,所以,主持人顏教授就在校園內找來了各路好手,展開為期兩整年的評估理論建構與實地調查作業。

當卅年後再來回顧,該計畫所產出的SCI論文數固然不多,但由跨院跨系的合作過程來衡量所謂的Concerted Effort言,個人深感本校在講求個人卓越以及系所排名外,實應有更多的寶貴時機,好讓散處各領域的佼佼師生們,組團一起來追求或履行咱們「敦品、勵學、愛國、愛人」的校訓才值。

記得在有一次壩址調查中,考古系的前李光周教授,突然在途中將吉普叫停,他跳下車揀起顆毫不起眼的石塊,當場即告知大家:這是個前清時期聚落裡的灶間遺物;另有一次,我與尚廉兄沿北勢溪畔斟測水質,那正是個酷熱的午後,所以在四顧無人狀態下,我倆索性跳進沁涼的溪流,逆泳而上,因為等到水庫蓋成便再也沒機會了!只是,現在再回想起來,相信他也必會同意,我們當時真該裸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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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廉兄與學弟妹們環工所前合影  2005.10.22

‧其三‧

繼之而起,讓一己感觸最深的團隊工作便就是咱們環工所大樓的興建了。

彼時,本所楊萬發教授出國,個人繼任了所長職務,所以這份全程達三年餘的選址、招商及蓋樓等事務就此展開。俗語說:「與人不睦,勸人興屋。」果其不然,這三年間,從求到了間夾於基隆路、舟山路及長興街的這塊三角型畸零地以來,沒有一項蓋樓房的程序是自己所曾經歷過的,不錯,白白頂著塊土木工程博士的頭銜,我這個所謂的菜鳥所長竟然還一路出奇地順利,從開工破土到落成進駐,只能用「如有神助」來形容!

當然,彼段期間內的幾尊神祇卻是可以在此一一倒數得出的,頭一尊,時任校方管繕組主任的茅聲燾-若非有他這位勵精圖治的老友的全程策勵-而且-他這時已不再有假動作,而是真刀真槍一一的幫忙了-那麼自己實不敢想像,我們這棟當時興蓋中的校園新館之一,能否如期且少瑕地產出?是的,記得茅主任那時手邊同時還有其他兩三個進行中的興屋案,顯然,他確是個行有餘力的能人,要不然就是與他不睦的敵方不少,一個個全想害他。

除了老茅,當時柏森建築事務所的那位李姓年青建築師也是我的神祇,他在工地裡監工的認真,以及二十餘年後他還屢向我抱怨:環工所所有的大樓使用者,怎麼忍心以各色管線及冷氣機座將館舍外觀搞的如此醜陋?!面對一位自始至終執著於美藝的追求者言,我只有特感羞愧。最後,當年蓋樓團隊中最重要的一位,營造廠商,能在我們三方的逐時監視下,全程中非僅未追加過預算,甚至最後還撙節出讓我們可置空調與所有研究室傢具的餘款來!如此說來,他們不是我小弟的福神,還能是什麼?!

‧其他‧

自慶齡工業中心遷居至環工館後,個人因仍為土木系所合聘,以至系上朋友凡有「好康」的總不忘拉我分享。其中縈縈大者,比如’92年在國統會示意與支援下,我們工學院由顏院長組團,參訪了驚動全球的所謂三峽大壩工程。隊伍中,屬土木幫者還有葉超雄與洪如江教授(恰巧又湊成四位!),在馮公鍾豫的領隊下,我們體驗了「兩岸猿聲啼不住」的夢境,但最後也非常辛苦地繳出了綜合心得報告。沒錯,現在回味起來,江的兩岸與海的兩岸好像沒啥特別的不同,我們只不過全是轉瞬即掠過其間的輕舟而已,不是嗎?

頗有些餘韻的倒是:就在三年前夏,個人又有一次時機能與廿年前洪如江兄,再度大夥兒渡江參訪,三峽的驚濤駭浪已不復存在,原來呈濁紅色的江水彼刻已澄清得多,讓自己橫生起夢幻感,分不清所見者究竟是長江還是翡翠水庫?!也認不出這位同行者究竟是退休前或退休後的洪教授了?!

是的,寫到了題外話去即該就此打住,且咬咬自己手指頭,看看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


寫於201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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