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大地,心懷眾生的行者—岩石力學&工程地質篇(3/5)
採訪‧撰文 張國儀
土石流問題
近年來,臺灣只要一有颱風,就一定會發生土石流的問題。很多人都會疑惑,問題怎麼會如此嚴重呢?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有關這一點,林銘郎解釋,自民國90年的桃芝颱風後,中部地區的許多邊坡都開始崩壞,這是因為民國88年的921地震把整個臺灣中部的山區都給搖鬆了,而這些已經鬆動的土石遲早都會被雨水洗下來,他更提到,如果下方無保全對象時,最好的作法就是讓這些土石自然地被沖刷下來,就像是骨折了,我們只能慢慢等它自行修復,別無他法。這也是為什麼中橫公路遲遲無法修復的原因。要讓我們的土地復育,需要很長的時間,短則十年,長則三、四十年。
此外,我們也常會聽人指責山坡地的濫墾濫伐是造成土石流的禍首,關於這一點,林銘郎則提出一個自身參與過的實際經驗來說明:民國85年賀伯颱風侵襲後,監察委員為了要調查該次風災中是否有公務員疏失,提供了山區影像給林銘郎等研究人員來判斷颱風過後地區崩塌之原因,當時的確發現到許多鬆動土砂來自於陳友蘭溪兩側邊坡上經過墾殖的地方,經過分析後發現,一樣都是墾殖區,但崩塌得比較嚴重的都是農路附近的區域。所謂的農路,就是農人在山坡地進行墾殖時,為了方便採收這些作物而自行開闢出來的道路。由於農人並沒有任何水土保持方面的知識,所以在自闢農路時,往往破壞了地表本身的排水系統,使得雨水無法匯流到山溝中,進而將雨水導流到原本不會流過的坡面,沖刷這些坡面後造成土砂滑動。
被問到如何解決土石流問題時,林銘郎臉上略有難色,他說,在理想的工程地質學中,對於土石流、地震、洪水等災害所提出的解決方法就是:搬離。「老實講,要怎麼避免受到天災的傷害呢?很簡單,躲開就好了呀。」林銘郎攤了攤手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在實際執行上卻有相當大的困難。由於目前全世界的人口分佈大都是傾向於往建設較為完善、資源較為集中的都會區集中,所以,要平均將人口遷移、分佈到「安全」區域去,是非常艱難的課題。於是,包括大地、水利、結構在內的土木工程建設,都只能盡力在設計上把安全係數加大到保持建物不至於損壞的程度,然而,現在的災害規模往往都超越我們所能預期,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們就只能控制災害發生時的破壞、減少損失,比方說在房屋上做耐震設計等等。「現在做設計時力求,房屋或道路在天災後出現損壞沒關係,但絕不能倒塌。」此外,林銘郎也說,要將土石流帶來的損害減到最低,一定要事先規劃好避難路線,並且在佈設結構物時,先設計好讓土石流宣洩的路徑,或將之引導到不會造成生命財產損失的地方。比方說,交通繁忙的高速公路,就一定花較多經費去保護,而山間的道路則可以在豪雨來時進行關閉,以柔性的避難方式來減少這些災害造成的損失。「現在的土木工程建設,大致上是用這樣的概念來面對這些越來越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天災。」林銘郎說。
教授們的求學經歷-林銘郎
「我進大學是民國68年的事,而十大建設是在民國64、65年時開始陸續完成,所以,高中時常會在新聞裡看到我們的十大建設,當時心裡充滿了嚮往,選定志願要念土木工程。」林銘郎笑著說。臺大土木系畢業後,林銘郎就進入了大地組碩士班,一年後再直升博士班,當時會選擇專攻工程地質,是因為林銘郎認為,做岩石力學和土壤力學的人很多,但是跨土木與地質雙領域的人比較少,發揮的空間會更大,所以他決定朝這個方向邁進。「決定博士論文方向後,就到地質系去修了很多課。」林銘郎豐富的地質知識也是從這段期間開始累積。拿到博士學位後,林銘郎前往中央大學成立的臺灣第一所「應用地質研究所」,在該單位服務了七年的時間。「去中央大學對我的學術生涯有很大的開拓,因為中大有在臺灣算是很特別的太空及遙測中心,運用衛星所探測地球資料,大大開拓了我的視野。」林銘郎說。也因為在應用地質研究所,林銘郎接觸到探勘地震學、地球物理學等知識,對他個人在學識上的增進,更是大有幫助。
回想起自己選擇大地這個專業,林銘郎說其實是深深受到老師的影響。大三時,林銘郎修了洪如江教授的工程地質學課程,「那時候有幻燈機,所以看了洪老師拍的很多漂亮的照片。」林銘郎回憶地說。民國68年時,雲嘉地區發生了草嶺大崩山,當時洪如江教授前往現場勘查,回來十天後,崩山所形成的偃塞湖垮塌,聽洪教授講述起當時調查的狀況,以及後來偃塞湖垮掉的故事,讓林銘郎覺得像是一場大冒險,「就像當時很流行的一部電影『法櫃奇兵』一樣!」他笑說。也因此,林銘郎深覺大地是個相當有趣的領域。
教授們的求學經歷-鄭富書
談起為什麼進入土木這一行,鄭富書卻是一臉羞赧:「說來慚愧,以前完全不知道土木在幹什麼。」幽默的他說:「當時聯考填志願,照著分數乖乖地填,分數到哪裡就填哪裡,一點都不會吃虧,也不會佔便宜。」直到進了土木系一陣子之後他才搞清楚,原來土木工程考慮的是結構的安全、結構的效率以及功能性,而建築專業則是考慮到結構的美觀、質感,其功能在於使用者的感受,而土木的功能則是以結構物的安全為主。
曾經,鄭富書也考慮要轉電機系,但是他發現,在工學院中,相對於電機、化工、資訊等系,土木是與人接觸最多的,此外,他半開玩笑地說:「電機的知識進步太快,新教授比老教授值錢,基於偷懶的原因,想要老了以後可以輕鬆一點,所以,還是留在土木比較好!」
畢業後先去當兵,鄭富書在當完兵時問了自己一個問題:「未來是要自己當老闆,還是要當人家的雇員?」仔細思考後,他認為當雇員比較好,因為老闆要承擔的風險很高、責任很大。所以,他說:「既然要讓人家聘僱,自己的技術就一定要好。」因此鄭富書決定進入研究所深造。一開始面臨選組的問題,他認為,對一個大學生來說,要區分土木所各組的差異,其實不是那麼容易。不過,在大三時鄭富書曾經參加水利局的水工實驗室的實習,所以當時想那就選水利吧,誰知道,當完兵回來要考試時,才發現,除了大地組之外,其他所有組都要考工數,「當場義無反顧就填大地組了!」鄭富書大笑說。不過鄭富書也說,雖然不用考工數,但是進了大地組才知道,數學還是佔有很重的比例,「所以,其實還是很公平的啦。」他說。那麼,為什麼選擇專攻岩石力學呢?鄭富書說,剛進研究所的某一天,碰上大學時登山社的學長,學長問他要選土力還是岩力,他回答,還沒有想好,這時學長給他一句:「當然是選岩力啊!」就這樣,鄭富書說,因為學長的一句話,他就跨入了岩石力學的領域之中,經過了這麼多年經驗的累積之後,他的感想是:「總的來講,土木系的每個組都有其特色,選擇任一個組都會有很大的收穫,人生的波瀾也都一樣壯闊。」《接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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